他是纠缠到他血肉骨里的荆棘,也是被他拢在指尖把玩的玫瑰。
靡艳欲滴。
“你们这种关系是畸态的!”
私密性极好的咖啡厅隔间中,女人的声音急促又尖锐。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靡丽的青年。
是的,靡丽——红发微长,堆在白皙的颈间。他面色寡淡,可五官精致,一双酒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水盈盈的风情。只有在他挑起眉、冷下神色望来时,那份萦绕不散的轻飘飘的多情美丽才被打破,露出更直白更具攻击性的锋利艳色来。
“打着商务合作的名义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说这个吗?”
松冈凛,活跃在日本和澳大利亚T台上的知名模特,带着几分明面上的心不在焉去瞥面前的女人。
或者说,老同学。
“结果跟十年前一字不差啊。你当时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极为少见的,青年勾出一抹略恶劣的笑意。
“说起来,我们当初能在一起……也要感谢你呢。”
这是真话。
存在于二人对话之间的第三人,松冈凛的保镖、竹马、以及男朋友——山崎宗介,跟他从小就形影不离。他们亲昵,密不可分,模糊了界线却也辨不出心底的情愫。
——直到这位陌生的女同学找上少年的凛。
那时他们才中学二年级,刚刚从不曾离家的新生变成已经习惯了住宿生活的“前辈”,连同级偷偷摸摸恋爱的男女生都没见过几次,正是对爱情懵懂又雀跃的年纪。
“你不觉得你跟山崎同学走太近了吗?”
“……”
飞来横祸般莫名其妙的问题。
——本该是这样想的。
可是回到宿舍看见抱着足球一无所知还在质问他去了哪里的宗介时,凛突然来了火气,攥住衣领一个头锤把人砸到床上,还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压了上去,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睨他:“有什么?也没影响你去踢球啊?”
掉在地上的足球“砰砰砰”地滚远了,自小有着体型优势的宗介一只手揉着额头喊痛,一只手按下他翻身坐起,两个人瞬间掉了个个。在外一向板着脸的他对着凛是冷酷不起来的,只是满脸不解地垂眸看他,祖母绿的眸子掩在阴影下色泽越发深邃。
“你在生什么气啊,凛?”
生什么气呢?
凛也想问自己。
那些莫名的、压不住的酸涩与空洞,究竟是什么呢?
他也抬眸看他,漂亮的玫瑰色瞳孔映进祖母绿的汪洋。那是从来只容纳他一人的冰海,叠出沉沉的漆黑。
“宗介有喜欢的女生吗?”
“哈?没、怎么可能啦,笨蛋!”
大男孩一副猝不及防的模样,小麦的肤色也遮不住上了脸的红,让正半是赌气半是自暴自弃的凛都被转移了注意力,露出一个坏笑:“诶——真厉害啊宗介。”
宗介恼羞成怒地狠狠捏了把攥在手里的细白手腕,看少年吃痛才开口:“我们在说你的事情吧,凛。”
凛也不高兴地皱起鼻子,坚定了什么似的,挣出手隔着轻飘飘的篮球裤一把握上男孩剧烈运动后半抬起头的高昂,趁着他傻住的时机重新翻身压住。
他居高临下地摆出理所当然的模样,眼神却游离着露出几分心虚。
“既然宗介没有喜欢的女生,就不要谈恋爱了吧?只为了这种事的话,我也能做到啊。”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却也是两个少年最隐秘燥热的兵荒马乱。
那是一切的开始——幼弱的玫瑰伸出连尖刺都尚且稚嫩柔软的藤蔓,试图攀附圈住身边人留在原地,不要离开。
他们离的太近了。
那个女生说的是对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不再是不服输的少年对此作出纯粹直白的被冒犯的反应,凛逐渐认识到这一点。
他能在十四五岁时因为一时冲动就去要求朋友不可以谈女朋友离开自己,却不能在十八九岁时还硬着头皮说这是朋友之间能发生的正常行为。
就好像他们能在某个炎夏的午后在彼此之间懵懵懂懂地释放荷尔蒙,却不能在一次次的重复中继续肆无忌惮接吻。
……可是他很想。
想跟宗介离的更近,想跟宗介做更亲密的事情,想让宗介一直注视着自己,想让宗介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不离开。
想到唇齿苦涩,胸口闷疼。
17岁的凛第一次意识到“永远”这个词的分量。
不是六七岁时随意就能说出口的“我们永远做朋友”的“永远”,而是藏着某种更沉重的深意、甚至让他为之隐隐恐惧的“永远”。
“真卑劣啊。”
凛靠着栏杆,仰头去望不被建筑物的线条所束缚的蓝天。
他想起国中毕业时,自己怀着莫名的情愫选择了知名的男校鲛柄学园。而不出意料的,宗介同样跟着他来到了这所高校。
于是鲛柄有了朵公认的玫瑰,明媚张扬,鲜艳欲滴,是今年的游泳部部长。
与他的美貌同样出名的,大概就是身边自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他们一年级同班,在哪里都是同进同出。二年级被分开,却仍在每一个课间午休找到对方一起消磨时间。到了三年级的现在,他终于意识到那条被模糊的界线,却也意识到自己过去种种不自觉的小心思。
整整两年之后的今天,他才终于认识到那时的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选择了鲛柄。
——他不想让宗介去接触女生。
……他不想让宗介清醒过来。
凛的行动力向来很强,更何况他们本就过了界,只有一层薄纱摇摇欲坠。
于是鲛柄游泳部众人肉眼可见的,他们部长的美丽越发锋锐,咄咄逼人得引人瞩目。
一开始只是互帮互助时一个状似下意识的吻,宗介似乎愣了愣,却只是顺势回应。
【彩蛋wid随缘见】宗介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像被蛛丝层层叠叠缠绕的巨木,又像被菟丝子紧缚的野兽,只能顺着凛微弱的力道走向他想要的方向。于是单纯的互帮互助越来越亲昵暧昧,直到彻底质变的那一天。
【全文回礼wid2940163随缘见】
18岁的宗介,折下了用自己最柔嫩的花瓣来磨蹭他的玫瑰花。
开了头,剩下的就都是水到渠成了。他们在人前越发收敛,在人后越发亲密。本就形影相随的两人几乎寸步不离,难以下定义的情愫在水乳交融的潮热下沉淀酝酿。
他们几乎就差融为一体,却已然密不可分。
就算冷酷深沉如宗介,也会偶尔觑着那些对玫瑰念念不忘的男生们想,他们都不知道,【全文回礼wid2940163随缘见】
鲛柄的玫瑰,早已经一次次地绽放在他手中,如他们所言般靡丽,却是他们想不到的让人食髓知味、难以罢休。
“我不能容忍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偶然碰到的贵澄似乎看出了什么,一本正经地问他这样做值吗,又不等得到答复就很快地离开。
他总是很忙,能关心一下旧友已是不易,更何况凛并不需要他真的提供什么帮助。所以他只需要点一下——连醒不醒,都是凛自己的事情。
可是在他离开以后,凛裹着风衣站在海边,迟来的回答般、低不可闻地这样说道。
总有些事情不是能用值不值来衡量的,只看他想不想,要不要。得他所求,就已经是圆满了。
他像蔓生的玫瑰,紧紧缠绕在那个人身上汲取着养分,却又惴惴不安着有朝一日被彻底根除。
他不知道宗介会不会已经发现、或者终有一日会发现,其实他喜欢女孩子,其实他可以喜欢女孩子。所以他只能看似强硬实则不堪一击地试图去决定两个人的未来。
“模特?”
男人略显困惑地试图去理解竹马的职业规划,却在抬头时望进摆出理所当然的神态却依然脆弱的玫瑰色瞳孔里。
“你会跟我一起吧,宗介?”
“啊,会的。”
男人翻身躺回床上,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甚至不敢再继续看那双漂亮眼睛。
这不是连选择权都交到他手里了吗?笨蛋。
【成年人故事,全文回礼wid2940163随缘见】
(其实不看好像也没啥影响,就是贵澄两次出场有点快)
“虽然都说凛从小就把宗介圈在自己的世界里比较可怕,但我偶尔也会觉得宗介更可怕呢……全盘接受某种程度上也是在纵容溺爱吧?”
男人轻而短地笑了一声:“所以说,我觉得贵澄最麻烦了。”
他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高大的身形透着恣睢冷酷,提及某个人时祖母绿的眸子却明晃晃的温柔了两分。
“我能怎么办呢?那可是凛啊。”
当玫瑰展开荆棘将你缠绕在内时,也是将花苞不设防地摆在了你面前。
难道要让他推开,再眼看着别人去采撷吗?
——从过去到未来,他都是甘之如饴。
*文中有诸如蛛丝缠巨木,菟丝子缚野兽之类,不是写错了,就是因为实际上没什么伤害性(应该?),是暗示看似是凛桎梏了宗介,其实是宗介放任纵容的结果。
*这篇灵感是ES的mook里宫野说的“但是宗介只看着凛”,是美而自知的有点恃美行凶恃宠而骄的主动的凛/doge
正常讲我这种受妈是只会写双向和攻主动的啦,但是因为是宗凛,是无条件的宗介和小哭包凛,所以想写一写凛先喜欢上,宗介舍不得拒绝的情况,不是双向胜过双向,对吧?